世人喜歡把愛情成為“精神戀愛”,把生活比作“物質(zhì)戀愛”,于是,就有了走進婚姻的時候,是精神戀愛還是物質(zhì)戀愛的掂量。林徽因最終沒有選擇為他賦詩的徐志摩,沒有與惺惺相惜的金岳霖在一起,而是與梁思成舉案齊眉、白頭偕老,是這個女人在愛情、婚姻、生活中權(quán)衡上下的聰明的選擇。也許,在她的潛意識里,便有一種“任何東西都可以被替代。愛情、往事、記憶、失望、時間,只有你不能無力自拔”的自我鞭策。
所以,女人在婚姻前,對求婚這一環(huán)節(jié)有一種天然渴望。虛榮也好,求安也罷,無論是那些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還是一同看煙花看大海,無非是在對方說出一句“嫁給我吧,我愛你一輩子”后,仿佛全世界都有了見證,以為終身有了護身符,激動不已。據(jù)說,還有求婚的節(jié)目,主持人接通雙方的電話,男人與女人在電波里現(xiàn)場求婚,而女人呢,往往在此刻都潸然淚下,說一句“我愿意”,然后泣不成聲。
小女友與她先生的結(jié)婚與離婚只能用熱烈和慘烈兩個詞來形容。一見鐘情,一見如故,兩個月便定了婚事?;槎Y上,她先生聲淚俱下地說自己討了個好老婆,要愛護她一輩子,還要包攬所有的家務(wù)事,讓她從丈人家的公主變?yōu)橄壬业墓鳌:髞?,我每每去女友家,都看到女友洗衣服、洗菜、擦地板,而她的誓言先生不是在睡覺,就是在玩游戲,要不然就出去應(yīng)酬。小女友也是有怨氣的,說,你當(dāng)初是怎么講的,讓我當(dāng)公主,最后是我是來當(dāng)老媽子的吧。她先生不理睬。有個夜晚,因為先生那段時間應(yīng)酬太晚又太頻繁,小女友終于把先生關(guān)出了家門。就這樣,兩個人拿著結(jié)婚證沖到了婚姻登記處離婚。
我終究是對此不感冒的,當(dāng)年陳先生拿著一大捧玫瑰來到我面前,兩腿差點跪地時,我說,停,停,停,想下跪求婚不如回家給我做頓飯吧。陳先生大驚,卻也連連答允。在我們的新房的廚房里,他手忙腳亂的樣子,拿著美食書卻怎么也做不好,最終成品是六個難吃的且讓我終身難忘的菜。這以后,有人問我他是怎么求婚的,我就說:六個菜。自然是有人覺得我太好哄了,一下就被騙到手??墒?,讓一個今后不下廚的人在娶一個今后下廚的人的面前先體驗一下下廚的感覺,想來比什么時候都會珍惜吧。
有人總唏噓胡蘭成與張愛玲的分開,是風(fēng)流倜儻的才子與滿腹詩書的女子的世紀(jì)離別。但,婚姻的殘酷在于立于愛情,又溶于生活,彼此愛戀,又想扶相持。因字而愛慕,最終在現(xiàn)實面前,發(fā)現(xiàn)彼此錯了路,分道揚鑣。張愛玲曾在一封信中對胡蘭成說,我想過,你將來就是在我這里來來去去亦可以。那種“一直以為你是我要的幸福,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是要給你幸福”的覺醒,是海市蜃樓般善變后的落空。偶爾,我會羨慕我們上一輩的婚姻,他們牢固又單純。甚至是我們不能理解的,說要打倒的“包辦婚姻”,也是在日久中互生情愫,簡簡單單地維系在一起?;橐?,是生得其所,又死得其所。
母親曾說,選擇愛你的,以及適合你的人在一起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原來,我也不怎么理解,總認為愛情高于一切。直到如今有了女兒,我在想,我也希望她找一個能夠給她安穩(wěn)的平靜的生活的男人,讓她過一生。民間有一句話是,嫁老公,是過日子;討老婆,也是過日子。會過日子的,才是最重要的。當(dāng)我們在廚房里乒乒乓乓的時候,總是更愿意那個男人來回家吃你的飯,而不是給你打個電話說“晚上我要去應(yīng)酬,不回家吃飯了”,當(dāng)然,如果愿意搭把手,說一聲“辛苦了”,就更好了。